對話支付寶公益平臺負責人：堅持做難而正確的事

　　近日，支付寶公益平臺舉行2025年高質量項目評審會，參與申報的公益機構集中進行線上答辯。線下，由公益慈善領域專家學者、法律及財務專家、公益機構、媒體代表等組成的評審委員會進行提問并打分。每位評委手中都有一份詳細的評分參考標準，其中包括項目設計、項目執行、社會影響、捐贈人服務等十幾項細化指標。

　　這是自去年初，支付寶公益平臺發布升級后的《支付寶公益平臺運營規則》及《高質量項目評估管理辦法》后，時隔一年再次舉行高質量項目評審。此次參與評審的項目超過100個，需要在一天內全部答辯完成，對于機構及評審專家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支付寶公益平臺負責人徐笛在接受《公益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去年發布《高質量項目評估管理辦法》后，我們也聽取了不同行業專家的建議。在此基礎上，今年的項目評審工作中，除了有機構提交的評估報告等相關材料，我們還對其財務執行情況、項目進展反饋、捐贈人服務等指標進行了量化。這些量化指標能夠直觀地反映出機構執行能力和水平，也方便評委們做出更加客觀準確的判斷。”

　　高質量發展是經濟社會可持續運行的關鍵詞，于公益慈善行業亦是如此。那么，如何實現行業的高質量發展?平臺和機構對此反應如何?記者就此進行了采訪。

2024年，支付寶公益平臺聯合多家機構發布高質量發展倡議(左一為支付寶公益平臺負責人徐笛)

　　對高質量項目給予更多流量和資源支持

　　新修改的《慈善法》第二十七條規定，國務院民政部門指定的互聯網公開募捐服務平臺，提供公開募捐信息展示、捐贈支付、捐贈財產使用情況查詢等服務;無正當理由不得拒絕為具有公開募捐資格的慈善組織提供服務，不得向其收費，不得在公開募捐信息頁面插入商業廣告和商業活動鏈接。

　　作為鏈接各方的橋梁紐帶，該規定對現有互聯網募捐信息平臺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而如何在現有框架下適應形勢發展要求，滿足捐贈人、慈善組織、受益人等各方需求，成為擺在平臺面前的一道必答題。

　　實際上，相關平臺每年都會根據實際運營情況，對規則進行適當的調整和完善。但相較而言，支付寶公益平臺規則的調整幅度更為明顯，目的是讓公眾捐贈的善款與優質公益項目實現更好地匹配。

　　2024年初，支付寶公益平臺發布升級后的《支付寶公益平臺運營規則》及《高質量項目評估管理辦法》，對機構入駐、籌款等規則進行調整升級：一方面，組建由不同領域專家構成的評審委員會，每年選樹一批組織規范、設計科學、執行高效、成果有效、重視捐贈人服務的高質量公益項目;同時，完善平臺監督手段，引入專業的第三方機構，細化項目審核上線要求及項目信息披露要求，并定期開展線下抽檢，抽檢結果將作為高質量項目評分的重要依據。

　　根據支付寶公益平臺以往數據情況，95%的公募機構同時上線的項目數量未超過20個，發起項目數量過多對信息透明度披露和捐贈人服務也難以保障，容易引發用戶信任危機。因此，支付寶公益平臺對公募機構可發起和認領的項目數量及年度籌款額度進行了約定，以確保其籌款目標設置合理且能夠有效落實執行。

　　“公眾捐贈本質上屬于社會資源分配問題，而公益行業面對的又是多元化的社會問題，因此我們也希望這些社會資源得到合理的使用。高質量項目評審工作核心是圍繞‘國家有倡導、社會有需要、治理有規范、執行有效率、項目有結果’這五點展開。在這一制度設計下，平臺會對一些優質的公益項目優先進行展示，把好的項目優先推薦給捐贈人，這也是對捐贈人負責。”徐笛談到。

　　經過一年時間的探索，變化也顯而易見。

　　“一方面，公眾對公益慈善的認知越來越深，比如說他們知道可以通過查詢機構年報來了解項目進展或捐贈資金使用情況;另一方面，我們也注意到，入選高質量公益項目的月捐用戶數量較以往有了明顯增加，項目的籌款總額也有顯著增長。從捐贈人角度來說，優質的公益項目確實有更大的吸引力。”參與評審的專家表示。

　　“6+5模式”為更多中小機構提供發展空間

　　根據安排，參與此次高質量評審的公益項目按照領域屬性等特征被分為四組，其中的發起機構和執行機構既有國字頭基金會，也有地方基金會及慈善會、社會服務機構等。

　　為迎接此次項目評審，北京慈弘慈善基金會秘書長蔣昭華帶領團隊做了充分的準備。“我們非常重視這次評審，PPT反復改了很多遍，就是希望在有限的時間里盡可能多地展示項目，盡可能讓大家在最短時間內抓住項目重點。借這個機會，我們再次對項目進行了一次系統梳理，同時也在反思應該如何做好項目傳播。其實不只是參加評審，在面對公眾時機構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即如何在短時間內抓住大家的注意力，讓公眾看到項目核心的價值和特點。不論能否通過專家評審，這都是一項非常有意義的工作。”

　　蔣昭華表示，隨著新修改的《慈善法》包括新修訂的《慈善組織公開募捐管理辦法》等一系列法律法規不斷出臺完善，對整個行業發展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公益慈善事業的發展要不斷走向公開透明，對互聯網公益平臺來說也必須做到公平公正。我覺得支付寶公益平臺在高質量項目遴選方面所做的探索，確實對行業起到了積極的推動和示范作用。”

　　北京春苗慈善基金會秘書長崔瀾馨介紹，基金會今年共申報了八個公益項目，其中有五個項目通過初審。基于去年參與評審的經驗，基金會在日常工作中也會重點學習、分析支付寶公益平臺上高質量項目的特征，如運作模式、項目傳播及進展反饋等。同時，基金會也會向日常對接的合作機構講解平臺高質量評審的規則和標準，將更多準備工作放在日常。

　　崔瀾馨告訴記者，為迎接今年的評審工作，在常態化準備的基礎上，基金會由秘書長牽頭、全體秘書處成員參與，組織了一支16人的工作小組，在充分研討平臺規則變化的同時，制定內部篩選機制。“我們把平臺的規則指標拆分開為大家進行講解，集中進行培訓、模擬路演。此外，我們還多次與主管部門進行溝通，為參與評審的項目能夠順利上線掃除前期障礙。”

　　不過，記者也注意到，參與此次評審的機構或項目大多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一些項目甚至已持續運作十余年時間，社會認可度本就高于其他項目，也積累了不少社會資源。那么，為何不放寬要求，向更多基層或中小型機構、初創型公益機構傾斜資源，以更好地支持它們發展?

　　對此，徐笛以商業投資的概念進行了解釋：“向公眾募款就好比商業領域、投資領域的IPO，一定是在其商業模式經過多輪論證后才會被認可，而不是貿然上線。同樣，對于公益領域以及平臺而言，我們發起公眾募捐也必須要對捐贈人負責，規避一些潛在的輿論或社會風險。”

　　這一觀點也得到不少機構認可。例如，作為一家地方執行機構，今年湖南省大愛無疆青少年公益發展中心沒有繼續參與評審。“去年機構承接的項目順利上線，在支付寶公益平臺籌到了很多善款，到目前還沒花掉，當然其中也有不少原因，但是奔著對公眾和捐贈人負責的態度，今年我們想停下來認真考慮一下如何用好這些錢，然后再籌錢。”該中心負責人表示。

　　值得一提的是，規則之上，支付寶公益平臺也做了更多有溫度的嘗試，即“6+5模式”。“在平臺上，每家共建公募機構可以上線6個公益項目，此外還有5個定向認領中小型機構項目的名額。基于行業信任構建，我們設計了這樣的機制，希望以此賦能更多中小機構發展，并給予其相應的支持和發展空間。”徐笛說。

　　推動行業共建 創造更大的社會價值

2024年10月，支付寶愛心網友和明星李若彤一起到甘肅省積石山縣開展公益項目探訪(受訪者供圖)

　　作為此次評審委員會成員中唯一一位項目受益地代表，甘肅省臨夏回族自治州積石山縣副縣長朱育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談道，公益行業的高質量發展與經濟社會的高質量發展并不矛盾，二者之間是相互促進的關系。

　　“有些社會問題可能政府部門暫時沒有注意到，這就需要社會力量進行補充，比如說養老服務、困境兒童幫扶等方面。目前，螞蟻集團在積石山縣落地了十余個類型的公益項目，包括促進就業項目、鄉村發展項目等，支付寶公益平臺還發起了‘支付寶公益幫幫團’，通過公益機構組團幫扶方式，又為縣里帶來了十余個更多元公益項目，為我們帶來了很多公益資源。我覺得此次參與評審的項目都非常關注細節問題，具有很高的可操作性。一個好的公益項目，一定要關注國家的政策導向和變化，及時響應社會關注和需求。”朱育昌表示。

　　據了解，2023年12月積石山地震發生后，螞蟻集團迅速行動，通過直接捐贈及發動公眾籌款等形式，支持抗震救災及災后重建等工作，為抗震救災提供愛心資金累計超1億元。地震發生后不到10天，由螞蟻公益長期支持的積石山縣“AI豆計劃”數字經濟產業園就實現了復產復工。

　　事實上，重構信任、多方共建，也是近年來行業提及最多的關鍵詞。

　　2022年，支付寶公益平臺發起成立“支付寶公益平臺共建委員會”，目前，中國婦女發展基金會、中國鄉村發展基金會、中國紅十字基金會、愛德基金會、深圳壹基金公益基金會、上海聯勸公益基金會等行業活躍的機構都是成員機構。根據規則設置，支付寶公益平臺將基于共建委員會，邀請公益機構、學術專家、媒體和捐贈者代表等參與平臺規則制定和升級。

　　在支付寶公益平臺運營負責人、螞蟻公益基金會副秘書長黃慶委看來，對平臺而言，最重要的利益相關方之一就是平臺上的公益機構，雙方之間是合作伙伴關系，雙方要共同服務好平臺的主要客戶——公眾捐贈人。“因此，在制定規則時我們會征求大家的意見，同時我們也會聯合開展項目模式創新，共同服務好捐贈人。除此之外，我們也會針對一些社會熱點議題聯合發布倡議，共同推動行業進步和發展。”

　　對于支付寶公益平臺高質量項目評審這一實踐探索，崔瀾馨也給出了積極評價：“互聯網公益平臺或慈善組織不能滿足于做一個募款工具，而是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以支持更多優質的公益項目或暫時不具備公募資質的中小機構發展。另外，基于流量優勢和傳播優勢，平臺在向用戶推薦公益項目的同時也必須做好把關工作，這也有助于重構社會信任。”

　　徐笛坦言，近幾年來行業確實遇到一些信任危機。因此，依托過往的運營經驗，支付寶公益平臺利用數字技術，通過大數據分析建立了風險防控模型，對募捐中的風險行為實施監控，避免出現造假騙捐等負面事件。

　　“一直以來，我們也在圍繞信任這兩個字堅持做那些難而正確的事情。行業需要高質量發展，當然，一家機構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們希望聯合整個行業生態伙伴，大家一起哪怕做出一點小小的改變，都是非常有價值的。只有聯合起來，才能創造更大的價值。”徐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