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張明敏 張木蘭

    在政府提出更多地向社會組織購買服務的同時，很多如“崔永元公益基金”這樣的NGO正試圖通過向地方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達成項目推進的共贏。事實上，在公益組織項目落實到地方的執行層面，往往地方政府的執行力和組織能力是最好的。此次“三不”罵戰反映出NGO和地方政府的合作困境，也反映出我們亟需同時具備專業性與執行力的基層民間組織。

    “不努力、不作為、不要臉”——6月11日央視著名主持人崔永元在自己個人微博上發出這樣的罵聲。令崔永元如此憤怒至出言不遜的不是別人，正是湖南省教育廳。偌大一個政府廳級機構為何會遭來“名嘴”的惡罵呢？

    這一切都緣于崔永元的“鄉村教師培訓”公益計劃，一個運作四年、曾與多地政府合作的公益項目，在湖南遭到冷遇，目前該項目執行方負責人表示：“如不能公示，機構合作不理想，不排除退出湖南，另尋它地。”

    摩擦背后讓人深思的是——當下NGO該如何與政府部門交手？    

    “三不”評論

    按照“崔永元公益基金”第六期“鄉村教室培訓”計劃，將于2012年8月在湖南選拔100名鄉村教師進行培訓，但這一選拔名額項目組委會希望能夠得到當地教育主管部門湖南省教育廳的公示。面對這一要求，湖南省教育廳以“三不”給予回應。

    今年5月初，第六期“愛飛翔·鄉村教師培訓”組委會負責人曾以“崔永元公益基金”的名義通過電話溝通、電子郵件等形式與湖南省教育廳取得聯系，并按對方要求傳送紅十字會相關公文。

    5月23日前后，湖南省教育廳辦公室副主任王俊良通過郵件回復“愛飛翔·鄉村教師培訓”組委會，稱通過開會研究教育廳表示“不反對、不支持、不參與”。

    6月11日，崔永元在個人微博上同樣以“三不”回應湖南省教育廳——“不努力、不作為、不要臉”。

    6月12日，湖南省教育廳回應，對崔永元評論不理解并稱對于民間公益組織開展的公益活動，應依法依規進行，省教育廳作為政府機構，依照自身的職能職責不宜代替民間組織直接發文和參與組織活動。

    接下來，湖南省教育廳表示已經推薦當地一家機構“湖南省中小學繼續教育研究會”與“崔永元公益基金”接觸，希望能夠協助做好湖南“鄉村教師培訓”項目。

    事件到這里看似一場口水戰，但實則反映的是NGO與政府的合作水土不服。

    要求公示意在避免冒名頂替

    第六期“鄉村教師培訓”公益計劃擬在湖南省13個人均GDP低于6000元的縣里選取100名鄉村教師作為培訓對象，這些人將會參加為期10天的免費北京夏令營。夏令營的活動包括名師主持的教育學、心理學教程，參觀游覽北京名勝，全面的身體檢查等內容。

    2011年8月14日，崔永元公益基金舉辦的第五期鄉村教育培訓班開班，來自黑龍江、湖南偏遠地區的100名鄉村教師，到北京參加近10天的教學培訓和參觀活動。但這100名鄉村教師中有8人被查出是“冒牌貨”，他們來自黑龍江省北安市和伊春市，擔任與教育相關的工作但并非鄉村教師。隨后這8位“冒充教師”被請出培訓隊伍，北安市和伊春市教育部門負責人已分別就此事致歉，北安市政府還向活動主辦方補繳相關費用共計10400余元。

    項目組負責人表示，要求公示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避免冒名頂替的現象再次出現，另外，希望通過各種機制和條件來進行選拔并公示。“我們自認為這方面能力還不夠，所以需要當地的教育部門支持，畢竟只有當地教育部門最了解當地實情。”

    機構接觸 未有進展

    目前，“湖南省中小學繼續教育研究會”受湖南省教育廳委托與“崔永元公益基金”第六期“鄉村教師培訓”執行方接觸，但未有進展。“我們通過電話聯系過一次，這一次也沒有談什么具體內容，接下來也沒有再接觸。”湖南省中小學繼續教育研究會負責人表示。當記者再追問其他，對方稱“事件就跟之前媒體報道一樣，你可以參考，其他我無可奉告”。

    對于“鄉村教師培訓”計劃的合作機構變更問題，第六期“鄉村教師培訓”執行方主任董峰說：“之前是有機構聯系過一次，但該機構上午電話我，我告訴她在電話里說不太清楚，想請她郵件傳些文字資料或批件作進一步了解。該機構負責人當時也同意下午傳這些東西，但是隨后就再也沒有聯系我。”

    “我也是一名志愿者，看到當地鄉村教師渴求培訓的心情，就只是想把這項活動很好地做下去，有機構合作當然更好，沒有我們也要想著如何作下去。”董峰繼續說。

    NGO與政府合作路漫漫

    “三不”口水戰自然也成為了輿論焦點，NGO與政府的微妙關系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對于小崔的微博“三不”回應，記者采訪到的很多公益領域業內人士、專家學者都表示一定的理解，也提出了他們的建議。

    中民慈善捐助信息中心副主任劉佑平認為：“都是為了公共利益，使命相同，政府與NGO理應成為伙伴而非對抗關系；政府對NGO，應采取歡迎和擁抱態度，支持而不越位干預其經營，幫忙而不添亂；NGO應該在保持獨立使命基礎上，盡量爭取政府支持”。

    南都公益基金會秘書長劉洲鴻認為：“教育廳的這種表態高高在上，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確實是不要臉。此事件不是個案，而是公益組織在開展工作中普遍的遭遇。崔永元拍案而起，說出了很多民間組織敢怒而不敢言的話。希望政府對于民間組織的工作持積極態度，把民間組織看成平等合作伙伴，而不是高高在上、百般刁難。舉個例子，前幾天到首爾，市長參加民間組織的活動，就非常低調。”

    中央財經大學金融法研究所所長、華民慈善基金會副秘書長黃震，他認為，公益機構應該與政府機關進行良性互動，一個巴掌拍不響，希望政府官員能夠真正以理解和平等心對待公益機構，放下身段，換位思考，坦誠與民間組織交流對話和合作。

    企業代表阿里巴巴集團企業社會責任部社會責任專家霍慶川從企業角度談了NGO如何與政府合作。他認為，一是應該秉承合作共贏之態度，主動了解并理解政府機構的做事風格、流程和方式，尋找熟悉政府的人負責與政府部門溝通聯絡；二是事前主動知會，通報政府并尋求支持，迂回勝過對抗；三是引入第三方，發揮潤滑、協調之效用；另外，成績主動分給政府一些。

    面對記者提出的“如果湖南省教育廳最終不能公示，相應機構也沒有達成合作意向怎么辦”這個問題，董峰表示：“如果省教育廳不能公示、找不到很好機構進行合作，第六期‘鄉村教室培訓’項目只能退出湖南，尋找其他地區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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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人是怎么跨區做慈善的？

    ■ 褚鎣/文

    跨區慈善 跨區網絡或跨區聯合

    在美國，慈善是一種民間行為，所以，跨區的慈善項目也大都是由民間組織自己來負責完成。但是，跨區慈善項目涉及到很多本地慈善活動所沒有的問題，比如與當地居民的接觸、對當地情況的了解程度等，這些問題都不是一個外地組織一下能夠解決的。所以，美國的慈善組織在做跨區慈善項目的時候，一般會有兩種選擇，即要么就自己構建跨區網絡，要么就走跨區聯合的道路。美國有很多大型的組織，在部分州甚至各州都有自己的分支機構。對于一些中小型的組織來說，沒有能力構建自己的全國性網絡，它們大都會尋求不同組織間的跨區聯合。

    通過這種跨區聯合的方式，外地的慈善組織可以省錢省力，而本地的組織又能有項目可做，所以這是一種兩全其美的辦法。

    政府與行業協會的強力輔助

    在跨區慈善項目中，美國的政府和行業協會也起到了重要輔助作用。美國政府每年都會有很多的慈善項目派給各地的慈善組織。在這個過程中，政府扮演的主要是組織者和監管者的角色，而不是活動的實際參與者。另外，在慈善組織的跨域慈善活動中，美國政府還是一個重要的信息提供者。跨地區做項目，最怕的還是對當地的情況不了解。在這個時候，一種可選的方式就是向當地政府打聽情況。

    跨區合作的輔助者隊伍中，除了政府這一關鍵角色外，美國行業組織的作用也十分明顯的。其中，比較突出的有州慈善組織管理機關全國聯合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tate Charities Officials），其不僅向公眾提供各類慈善組織的信息，還協助組織完成慈善募捐的注冊，協助開展慈善募捐活動。

    最后，由于美國各州對慈善組織的管理體制不同，各州之間還經常會成立一些理事會，作為信息溝通，組織協助的重要渠道。

    (作者單位系清華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