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高文興

    “在以往的《目標守衛者報告》中，我們慶祝了過去幾十年來人類在抗擊貧困和疾病方面取得的歷史性進展。但是截至目前，新冠肺炎疫情已經奪去了超過89萬人的生命，并讓全球經濟陷入衰退，這是過去一兩代人的時間內，進步首次停滯。今年《目標守衛者報告》的最新數據顯示，全球疫苗接種率從84%下降到70%，在短短25周之內，我們倒退了25年；3700萬人又重返極端貧困，極端貧困人口數量在連續20年下降后上升了7%……新冠肺炎疫情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危機，它亟需全球性的應對方案。今年4月，世界衛生組織、各國政府和包括我們基金會在內的眾多合作伙伴聯合發起‘全球合作加速開發、生產、公平獲取新冠肺炎防控新工具’（簡稱‘ACT加速器’），這個倡議通過全球合作研發診斷工具、治療方法和疫苗，確保合作成果能夠被公平地分配到最需要的人手中。‘進步是可能的，但并非是必然的。’這個理念鼓舞著每一個‘目標守衛者’——只有同心協力，我們才能贏得這場戰役。”

    ——比爾·蓋茨

    北京時間9月15日上午11時，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以下簡稱“蓋茨基金會”）發布了本年度《目標守衛者報告》（Goalkeepers Report）。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對全球各個領域的沖擊，自2017年首次發布以來，這是第一次該年度報告中的發展數據出現倒退，疫情甚至讓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SDGs）20年來取得的進展陷入停滯。

    如何擺脫這一人類共同面對的困境？各國政府、企業、非營利組織等部門應攜手，致力于實現新冠肺炎疫苗的早日問世、大規模生產及公平分配。今年的《目標守衛者報告》多次重申，雖然我們應保持樂觀的心態迎接挑戰，然而“進步是可能的，并非是必然的”。

    二十年進步戛然而止

    2015年9月，聯合國193個成員國通過17項遠大的可持續發展目標，用以指導2015-2030年的全球發展工作，旨在以綜合方式到2030年取得三大進展：消除極端貧困、戰勝不平等與不公正、遏制氣候變化。這17項目標更成為了眾多社會組織制定目標及戰略時的重要參照坐標。

    2017年，蓋茨基金會發起“目標守衛者”活動，專注于加速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的進程，尤其是目標1至目標6：無貧窮、零饑餓、良好健康與福祉、優質教育、性別平等、清潔飲水和衛生設施。當年，基金會還發布首份《目標守衛者報告》，以年度為節點，觀察17項目標的實現進程。

    “在過去發表的《目標守衛者報告》中，幾乎每次我們下筆時都會慶祝這幾十年來世界在抗擊貧困和疾病方面取得的歷史性進展。”受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影響，蓋茨夫婦不得不在本年度報告中承認，“如今進展已經停滯……今年，在絕大多數指標上，我們都倒退了。”

    身為“目標守衛者”之一的上海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上海市新冠肺炎醫療救治專家組組長張文宏也表示：“傳染性疾病對人類的影響是巨大的，特別是對貧窮和低收入人群。”

    據健康指標和評估研究所（IHME）的數據顯示，2020年，極端貧困人口在短短幾個月內上升了7個百分點（3700萬人），且女性居多，終結了此前20年不間斷的進步；全球疫苗覆蓋率正在跌落至上世紀90年代的水平。“換句話說，在短短25周之內，我們倒退了25年。”

    不但如此，全球性的經濟災難已經到來。按全球GDP計算，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經濟損失是2008年金融危機的兩倍，上一次如此多國家同時陷入衰退還是在1870年，并且低收入國家受內在制約所限，更難將損失降到最低；

    這樣的經濟沖擊將令8300萬至1.32億人面臨糧食短缺；

    由于治療的中斷和延遲等原因，艾滋病毒感染者的死亡風險增加，結核病患者將進一步增長，15種常被忽視的熱帶病的感染數量將可能激增；

    在貧困地區，一場教育災難將接踵而至。據非洲西部的埃博拉疫情數據顯示，當學校恢復時，女生返校的可能性更小，由此導致她們失去自己和未來孩子的發展機會；

    在美國，有46%的非洲裔和拉丁裔美國人認為自己無法負擔起房租，這個數字比例是美國白人的兩倍；

    ……

    未來幾個月選擇至關重要

    這所有災難的一切根源，都來自這場新冠肺炎疫情，在中國之外的許多國家，這場疫情仍在惡化。為了避免情況的進一步惡化，“世界在未來幾個月的選擇，將至關重要”。

    在報告中，蓋茨夫婦指出，為了控制病毒肆虐病結束疫情，世界各國須盡快就以下三項任務展開合作：

    在短期內開發診斷和治療手段控制疫情，在中期內研發出疫苗結束疫情；

    盡我們所能，以最快的速度制造出盡可能多的檢測試劑和疫苗；

    將這些工具公平地分配給最需要它們的人，不論他們身處何地，不論貧窮還是富有。

    報告指出，各國政府把賭注押在那些最有希望“勝出”的候選疫苗上，但事實是，它們中的大部分最終都會失敗，并且沒有哪個國家有動力去升級自己的疫苗生產線，讓生產力達到我們目前所需的水平。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們無法實現新冠肺炎疫苗的公平分配，比如只保護某國的人民，那么全球大流行的時間將會繼續延長。據美國東北大學的模型顯示，如果富裕國家購買了前20億支疫苗，而不是按照全球人口比例分配的話，那么死于新冠肺炎的人數將幾乎翻倍。

    為此，今年4月，許多合作伙伴共同發起了“全球合作加速開發、生產、公平獲取新冠肺炎防控新工具”（簡稱“ACT加速器”）的國際合作倡議，這是迄今為止為終止大流行疫情開展的最嚴肅的協同合作，該倡議下的疫苗支柱有兩大主要合作伙伴：流行病防范創新聯盟（CEPI）和全球疫苗免疫聯盟（Gavi）。（詳見本報5月26日報道《押上數百億美元“豪賭”新冠疫苗，人類是否就能成為贏家？》）蓋茨基金會也正全力支持和動員各方加入“ACT加速器”。

    盡管存在諸多限制，各國仍在以創新的方式應對挑戰。疫苗和治療藥物的開發達到了前所未見的速度；一系列以應對疫情為核心的創新技術也應運而生，包括越南的接觸者追蹤系統和加納的合并檢測等；全新或升級的數字貨幣轉賬項目已經惠及131個國家中的11億人口。非洲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攜手數十位伙伴，在6月共同推出了“非洲醫療用品平臺”，以保證非洲大陸國家都能獲得高質量、可負擔的救生設備和用品，這些物資很多都是在非洲制造的。

    進步是可能的

    但并非必然的

    蓋茨夫婦認為，新冠肺炎疫情是對國際社會能否作為一個社群協同應對的一場大考。

    梅琳達·蓋茨說：“疫情正在破壞全球醫療系統和全球經濟，正在逐漸抹去人們在朝著更健康、更具成效的生活邁進時已取得的成績，這是最讓人揪心的。我們的報告強調了全球為扭轉這一局面可以采取的行動。研究人員距離開發出安全有效的新冠疫苗僅有一步之遙，但突破性的科學進展還需要非比尋常的慷慨之心。我們需要政府和制藥行業的領導者共同努力來保證所有人——無論他們身在何地——都能獲得這些疫苗。我們希望這個愿望能成為現實。”

    張文宏也認為：“這樣一種傳染病，在世界的一個半球蔓延，另外一個半球一點事都沒有，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大家應放在一起進行協同抗疫，盡早地在科技上有所突破，進行全球性的布局。群體免疫的建立速度越快，對于我們防疫的效果就會越好。我們將致力于傳染病和公共衛生事業的工作，倡導更好的公平性，在全球范圍內得到大家共同的助力，最終實現全人類的傳染病防控事業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