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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04 來源 :公益時報??作者 : 王勇
欺騙、冒領低保一直是社會救助工作中最為人關注的問題之一。每當有這樣的新聞出現，總會引起諸多的質疑。
怎樣才能避免虛假低保的出現呢?嚴格的核查是必須的。問題是誰來核查!
準確定位和核查低保對象一直是困擾政府的一道難題，在此情況下引入第三方成為一種解決方案。
那么政府之外，究竟誰可以成為第三方來進行低保核查?第三方機構愿意參與這一工作，又能夠做好這一工作嗎?
第三方核查入戶，門并不好進
2016年，北京睦友社工事務所的社工們多了一項新任務——每月遠赴門頭溝區進行入戶低保核查工作，多的時候一個月需入戶三四十家。
30多人的機構里有一半左右的社工投入了這項工作。每次入戶至少兩人以上，而且必須是社工專業背景的。“不然你調查報告也寫不好，因為你沒有專業的訓練，怎么去判斷啊。”事務所總干事李璐齡強調。
不做不知道，一做嚇一跳。幾乎每個月，社工們都會遇到各種新情況，包括各種不配合。
有的核查對象住在遠離市區的地方，坐車兩個多小時才能到。“去到村里面，核查對象有時候不在，可能去山上放羊了，你還要去山上找他。” 李璐齡表示。
相比于距離遠，核查對象的不配合才是最令人頭疼的。據李璐齡介紹，社工們既遇到過不讓進門的，也遇到過讓你隔著門問的。“這樣是不行的，因為核查是需要看家里裝修的，必須進家里看他情況的，這種事真沒辦法。”
還有的核查對象會直接說：”反正我已經去街道鬧過了，派出所也來過了，反正你就看著辦,但很明顯他就是那種轉移資產騙低保的。”
當然這只是個案。碰到這種情況，只能一次次的去，不僅去家里，還要去公司、學校核對。
為了解決問題，事務所建立了嚴格的反饋機制，每個月團隊都需要開一兩次會，去反饋遇到的新情況。對于核查結果，“我們團隊首先有一個判斷，如果我們覺得不成立就拿下來。如果我們覺得可能確實是，那就必須要把客觀的依據，提交給民政局去判斷。”李璐齡強調。
為什么是社工成為第三方?
其實，作為以老年社工、醫務社工、社區發展為核心工作的機構，低保核查原本是與睦友八竿子打不著的，機構怎么會承接呢?這需要回溯到2015年。
“2015年，北京市民政局找到了我們，希望我們來開展低保核查，是個實驗性的項目。”李璐齡表示。據李璐齡介紹，當時有很多人質疑，機構內部也有質疑，為什么核查要社工來做?
社工的優勢何在?社工愿意做嗎?對社工有意義嗎?社工在服務之前是需要做服務對象的需求評估的，這一點和核查是有相似的地方的。“不光是審查他的資格，還看這樣的家庭他的需求是什么，給他一個后續的服務。“李璐齡強調。
李璐齡表示：“我們摸索的也挺久的，光對接這個事差不多對接了三四個月。要盡可能想的仔細，比如保密協議怎么簽，社工的職責是什么，區縣怎么去配合，區縣民政局他的職責是什么，低保中心、街道社保所的職責是什么。”
“你要去保證第三方的客觀性，同時信息如何溝通，如何避免矛盾的激化。比如你下去審，就是申請階段，你不批他，他有怨氣，怨氣加在誰身上，不一定是你，但也許他去找居委會、街道。所以就是盡量把矛盾減低。比如動態管理，因為他不符合，需要取消，這個流程怎么走，我們怎么客觀的去反映他是否隱瞞資產等等。包括你提交的調查報告里需要有什么內容等等。人下去之后，審核的點是什么。“李璐齡強調。
最終，睦友申請了福彩金的支持，承接了這一項目，主要在東城、西城、房山三個區開展工作。“不是覆蓋所有，我們是以不同的形式去做，有代表區里去的，也有代表街道去入戶的。“李璐齡表示。
為了保證社工的安全與工作順利開展，機構還為參與的工作人員購買了人身保險，簽署了保密協議等。
實驗性項目之后，睦友又通過參與招標承接了房山的360戶低保家庭核查工作。
核查之外，還有服務與政策倡導
低保的核查主要是經濟方面的核查，不光是要和申請人聯系，還要去訪他的鄰居，單位、學校，都是必須的。
“是非常大的工作量，如果走過場不要這么復雜，但是如果真的是去解決低保人群的問題，怎么給他支持，你必須判斷的很準，你就必須多方位了解信息。“李璐齡強調。
多方位地了解信息正是社工參與核查與政府核查的不同。
“比如我們會關注他有沒有重大疾病的發生，他的家庭整個全體的就業的情況。而以前是純粹只關注經濟，比如有沒有車、有沒有房、裝修什么樣，物品什么的。比如說一個老人，就問他平常有沒有人來看你啊，平常的消閑是什么;比如重殘的問就醫的情況，就醫中有沒有什么問題，有沒有困難，家里面孩子比較遠，平常怎么處理一些事情，可能順嘴都會問一些。”
除此之外，調查報告還會增加后續服務的建議，機構還會嘗試做一些后續服務。今年門頭溝的就有就業服務。李璐齡表示：“我們有了接觸，就可以判斷核查對象就業的需求是什么，他可能為什么不愿意就業，就可以后續跟進。”
消耗大量的精力去核查，如果沒有后續服務，社工的投入就浪費了。
而且核查涉及到資格取消，而取消容易引起矛盾，因此，“后續服務一定要去做，如果沒有后續服務，可能就把矛盾激化了。”李璐齡強調。
在這一過程中，社工發現了不少問題，比如福利依賴問題的存在。部分低保人群不愿意就業或隱性就業，原因在于低保帶來的利益遠遠超過就業帶來的收入，比如看病的二次報銷，年節的福利啊等等。要促進就業就需要相關的政策支持，“可能需要去探索就業給他帶來的成就感。”李璐齡強調。
發現問題之后，推動政策、做政策倡導同樣成為機構及社工的目標。
需要嚴格培訓與嚴格自律
不論是核查還是服務、倡導，最終離不開社工的工作。因此對社工的要求便成為重中之重。
門頭溝的招標就對投標機構有著嚴格的規定，明確要求了專職工作人員的數量以及具備社工學歷或社工資格證書的人數比例。
“團隊每個人的信息都是必須提交的，包括學歷證、專業證書。我覺的這是很重要的，因為你需要有人去做，是很嚴格的。“李璐齡對此表示認同。因為這與平常的服務不同，做不好是會制造矛盾的。
李璐齡表示：“我們作為第三方肯定首先要為我們自己負責，肯定要把很多問題明確擺出來，問題客觀存在，應該是共同去解決。政府購買第三方，以后肯定有追責的，我們也要面對社會的一些追究。”
因此，工作人員的培訓是很重要的，“我們半年期的服務就培訓了十幾次。”李璐齡強調。
機構建立了嚴格的培訓程序、反饋機制。除了邀請以前做低保的工作人員來講課，每個月團隊都需要開一兩次會，反饋遇到的新情況，每個工作人員的調查報告都要看一遍。
李璐齡認為這對社工的發展也是有好處的。“我們以前判斷需求也會問依據是什么，可是不會特別強調到底是主觀判斷還是客觀判斷，但做這件事我們特別強調你必須有證據。你必須去問為什么，比如你覺得核查對象社會系統缺失，那你需要告訴我更詳細的東西，比如他到底有幾個子女，子女收入的情況，究竟給他的支持是什么樣的。你要有一個證據鏈，一環扣一環，讓別人沒辦法反駁你，要慢慢形成這樣的意識。”
政府部門會如何去評估社工的核查績效呢?作為新生事物，政府部門也在摸索。據李璐齡介紹，最開始做的時候，只能自己評自己。“我們就自己把政府部門評我們的指標給列出來，什么類型的服務應該怎么去評，個案怎么評價，包括就業的服務，給政府部門，當然最后政府部門也可以增加指標。”
政府也希望通過具體實踐來出臺一個整體的政策去指導社會力量介入低保核查工作。“評估體系沒出來不能一下子引進許多機構，否則會特別麻煩，容易亂。”李璐齡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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